嘉善人王志祥两眼直盯着几十亩的水稻田,随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幸好有那条铁路挡着,否则那黄花一定要长到这田上来。
不过遗憾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从去年10月下旬起,在王志祥的几十亩田地上还是长起了一种类似于油菜花瓣形状的漂亮黄花,而且它们还以惊人的生长速度向其他地带蔓延着。
令王志祥更想不到的是,自从该花种在嘉善部分地区蔓延开来后,政府有关部门多次组织人员对其进行铲除和焚烧,但由于该植物生命力极其顽强,很多措施收效甚微。
带着惶恐不安,王志祥和全村两百多户村民一起向正在该地区做植物入侵调查的半岛平台的老师们反映情况。两个月后,一份有关《关注浙江生物安全的》政协提案向省政协九次会议上被提出,而撰写该提案的民进委员陈集双教授就是半岛平台生物工程研究所所长。
谁污染了杭嘉湖平原
俗话说:“苏杭熟,天下足”,这是明朝描写杭嘉湖地区农业繁荣景象时的一句谚语。每年秋季,很多蚕农会在自家地上种植下一年的蚕叶,以保证来年的收成。
不过,从2003年下半年起,有一种名叫“一枝黄花”的外来植物迅速在杭嘉湖平原上蔓延开来。
一枝黄花原产北美,最初是作为庭院观赏植物引进中国。在生长过程中,它会与其他物种竞争养分、水分和空间,从而使周遍植物成片死亡,同时它还会蚕食棉花、玉米、大豆等,影响这些农作物的产量和质量。
起初,很多农户对这种花种并不以为然,只是用除草剂清除掉,但到了去年五六月份他们发现这些外生物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友好,它们大批大批“蚕食”着桑田和水田。
2月25日,在王志祥的带领下,记者来到污染最为严重大俞乡金山村,那里正好是沪杭铁路的复线所在区域,虽然天气还是有些寒冷,但远远望去铁路两旁已经长起了密密麻麻地“一枝黄花”。一位正在附近农田耕作的农民告诉我们,现在村里对"一枝黄花"如临大敌,如果发现有新的地区生长,肯定要在第一次时间将其彻底铲除,同时向当地植物检疫部门上报情况,由他们对其进行监控。
还有一些农户还采取农田隔离法,在田与田之间挖出一条水沟,以防止黄花进入自己的领地。该村村民张小峰告诉记者,听一些人说这些植物是灭不掉的,只有通过隔离才能控制,所以自己和几个兄弟正准备在沟渠之间在涂上水泥,确保万无一失。
同时,来自有关部门汇总的数据看,“一枝黄花”目前已蔓延到全省11个市,嘉兴、宁波、舟山、绍兴、杭州、湖州、衢州7市所属各县发生面积16.8万亩,并已侵入5800多亩农田。
为巨额“治害费”买单
事实上,早在1990年代,我省就陆续发现松材线虫、稻水象甲、美洲斑潜蝇、蔗扁蛾、烟粉虱、灰豆象、加拿大一枝黄花等外来有害物种,有的至今仍肆虐。如何堵住有害生物入侵渠道,做到防患于未然,成为摆在有关部门面前的重大课题。
一些疫区种植户,明知带病虫害的木材未经熏蒸、消杀处理不能运出,还是偷偷卖给前来收购的人。而对于正常的植物、农产品调运,尽管检疫一车水果只需掏十几元钱的检疫费,但老板们无人愿意去“自找麻烦”。在运出地商户获得巨大收益的同时,他们可能想不到,运入地的人们将为治害花多大力气、费多少金钱。
“一旦某种有害生物传入境内,那治起来花钱就海了!”这是陈集双教授的感叹。陈说,浙江在治理松线虫上已经花费了大量的财力,据他所知道东部一个城市每年的治理费用高达200万以上,而且这个数字还在继续增长。
外来有害生物究竟给浙江造成多少损失,恐怕没人能说得清。根据国家环境保护总局近来的保守估计,外来入侵物种每年对中国国民经济有关行业造成直接经济损失共计198.59亿元,对我国生态系统、物种及遗传资源造成的间接经济损失每年为1000.17亿元。一个现实的例子是,与嘉善接壤的桐乡市,已经有1/3的水域面积(不包括公共水域)被水葫芦占据着,一些个别水域几乎到了船支寸步难行的地步。陈集双说,水葫芦污染的主要原因是工业用水的排放,使水中氮和磷的含量骤升,继而造成生物多样性被破坏。
地方政府监督缺位
对于有害生物大规模入侵浙江,陈集双认为,相关法律制度不够健全,未能形成统一的预警机制和防控体系,对突发性事件应对能力不足是主要原因。
据此,嘉善当地一些农民抱怨,当时政府也没有很重视"一枝黄花"的事,宣传力度不足,让农户在思想上轻视了这种植物的危害性。
“其实答案早已经存在,只不过很多农户不相信,水葫芦、一枝黄花等外来生物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彻底治理的办法。”3月1日,浙江城镇有害生物预防控制研发中心的副研究员竺锡武这样说道。竺是半岛平台的博士,也陈集双教授的助手,主要研究“一枝黄花”再利用课题。在他眼里,当务之急是把其利用起来,而不是消灭掉,同时加紧制定浙江的外来生物风险分析办法从源头上遏制有害生物入侵。
“如果我们早点知道这个东西有那么严重,就不会到现在那么的被动。”王志祥激动地说道。很多被“一枝黄花”污染的地方,基本上再也不能再种植其他植物,而且如果不加以治理的话,它们还会无限扩散,侵吞剩下的土地。
望着整片整片被污染的田地。王志祥点燃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对记者说,难道这个植物就那么难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