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近日出台《关于加强高等学校教师队伍建设的意见》,决定在高校大力推进以教师职务聘任制为重点的人事制度改革。人事制度改革的内容包括:破除职务终身制和人才单位所有制,在高等学校工作人员中全面推行聘用制度。在教师的任用上做到能上能下、能进能出,通过科学的考核体制,将不能履行教师职责或不具备教师资
格的人员予以调整或辞退。
在高校中破除职务终身制和人才单位所有制,全面推行聘用制度,不失为解决目前高校师资的问题好办法。不过笔者也有些须担心:高校实行聘任制后,不能赶走了方鸿渐,却留下韩学愈。
方鸿渐和韩学愈是钱钟书先生的小说《围城》里的两个人物。他们是三闾大学的同事,一个是副教授,一个是外语系主任。他们的共同之处在于,两人都是从子虚乌有的“克来登大学”购买的假博士文凭,只不过方鸿渐良心未泯,时时为自己的假文凭感到羞愧,而韩学愈则无耻到敢大言不惭地公开讲“克来登大学是一所国际著名大学”的地步。可是,在三闾大学对学校工作人员重新聘任时,方鸿渐落聘了,仓皇地离开讲坛,而韩学愈却继续当自己的外语系主任。方鸿渐固然学问不济,韩学愈更是不学无术,那么为什么走了方鸿渐,却留下了韩学愈?因为三闾大学的校长高松年喜欢谄媚的韩学愈而厌恶敢言的方鸿渐。所以,三闾大学的所谓聘任制,不过是三闾大学校长高松年假公济私的手段而已。
今天的大学当然和解放前的大学有很多不同,但是不容否认的是,目前我国的高校还没有建立起严格有些的权力制衡机制。从建国到改革开放前的三十年间,我国教育一直实现集权模式,权力集中在教育行政部门手中。改革开放后,我国的教育管理体制也由集中走向分散,即“权力下放”。然而在我国教育改革“权力下放”过程中,很大程度上权力被简单地从教育行政部门转移到学校领导手中,造成了学校领导权力集中现象。
本来,权力下放是一种弱化权力控制力的行为,它所要弱化的是集权者个人或少数人的控制力。但是,假如在下放的过程中不及时建立相应制度约束、法律规范。就会导致权力过分集中,而新的权力平衡机制没有建立起来,必然造成权力的失控,从而使其具有的公共性质遭到扭曲。随着学校领导权力膨胀,少数学校领导的权力欲被调动起来,又缺乏相应制度约束、法律规范,整个社会的道德失范也使得道德制约力量软弱,因而出现了学校领导滥用权力、以权谋私的现象,高校成为腐败的一个重灾区。
另外,目前高校行政化现象严重,某些大学管理者不是把按照教育家的标准去做,而是把现有的职位当成一种“官”来做。这样他们就不可能按照教育本身的规律选拔人才,而是按照官场的“规矩”来决定人员安排。在这种背景下,假如贸然实施高校聘任制,那么很有可能形成一种劣币驱逐良币的反向激励机制,赶走方鸿渐,留下韩学愈!
日前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明确提出,高校要适当控制招生增长幅度,切实把重点放在提高质量上。这意味着中国高等教育开始走上追求质量的时代。大学的质量取决于大学的教师队伍,因此改革现有的高校职务终身制和人才单位所有制很有必要,问题是在全面推行聘用制度前,一定要建立一个科学的权力制衡机制,破除高校的行政化现象。否则,难免出现赶走方鸿渐,留下韩学愈的换荒唐一幕!